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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锡贵艺术成就评述——成就大师之点滴






[日期:2015-12-19] 来源:《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全集嵇锡贵卷》  作者:王文章 郭艺 [字体: ]

   

技艺的手

    一双技艺的手

    技艺与“手”的关系密切,作为专门的手艺人手上的功夫尤为重要。手工技艺的掌握是依靠手的长期训练,对于手的练习既有手感的把握,亦有经验的积累。嵇锡贵认为只有长期的实践,才能达到手脑并济,身心合一。“熟能生巧”便是在实践中获得技艺娴熟的成果,所谓“巧”是手的功夫到达了某种境界。在手工技艺中没有天生的“巧”,只有经过实践的磨砺,才能拥有“巧手”“巧工”,成为“巧匠”。

    嵇锡贵有一双充满技艺的手,这双手经过无数次的技巧训练,从细滑的稚嫩到满是沧桑的苍劲,存时光的年轮中,经历了技艺的实践、人世的苍凉。这双技艺的手把她心中的想象转化为现实,因此,她最为珍视的也是她的手。嵇锡贵并不在乎手部的保养,恰恰相反,因长期的技艺实践,她的手与她的实际年龄不符,粗糙而沧桑,让人们对她的手有更多的联想。

1997年作品瓷板《月夜》

    1998年,时年57岁的她骑车在路上被人撞倒,导致右手肘关节粉碎性骨折,对于常年用手创作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亲朋好友们都心急如焚,所有人都明白手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朋友找到资深的骨科医师为她主刀,手术很成功,然而,她要为手的恢复付出更为艰辛的努力。对于事业正在高峰期的嵇锡贵来说,手的功能恢复关乎到自己的职业生涯是否还可以继续下去。在医院她反复地对医生阐述手与职业的关系,作为骨外科医生完全可以感同身受,医师很诚恳地告知她,关节部位骨骼的恢复,需要依靠术后的康复训练,而这将是极为艰苦的过程。

    嵇锡贵秉承着自己的信念,用超平常人的忍耐力坚持手部的康复训练,近半年的苦痛只有她能体会。技艺是在长期的实践中收获的成果,而手是最为直接的体验,工具的把握,技艺的运作,都要依靠手上的功夫。嵇锡贵由于多年的技艺积累,使一双本是平常的手满是乾坤,作品中小到细微的点线,大到块面的挥洒,都是通过她的手上技艺来实现,她不能失去这双创作过华彩作品的手。虽然技艺更多是无形的智慧结晶,但是是手把智慧物化成为实体,让人们去体会手工技艺的精湛,品味人性的情趣。

    这双经过专业训练的手,最终目的并非是熟练地操作,而是追求技艺的更高境界,完成心、脑、手的和谐统一,人的意识与精神才可能通过手的操作呈现,所谓“神来之品”即是如此,通常在手的训练中,也是在培养性情,提高认识修养。在手工技艺中讲究“审势”“妙用”“缜性”,这些都是通过手工训练所要达到的结果。大凡技艺高超的工艺家,不仅在实际中提升自己,而且对于手艺的品性有一定的要求。人们感怀手工艺是因为手工制品中的手艺让人们感受到自然天成的美妙。正如手艺是工艺家的技术体验一样,人们对于手工也有一种亲和,这是缘于渗透在手工艺品中的人性光辉。很难估算嵇锡贵的一生将创造多少件陶瓷作品,她用穷尽一生的时光,让这双手为世间创造美好的器物,成就了技艺,也圆满了人生。

    一颗爱美的心

    嵇锡贵是热爱生活的人,她总会在周围种上生机盎然的植物,她在关爱植物的同时,更能发现美的内容。在她的作品中,给人感受最为深刻的是“美”的意境,而这种美是来自作者内心的感受。生活是多彩的,她对于生活感性的认识,也让她收获了更多美的发现。她从不封闭自己的认知,走进大自然,走近生活,让自己保持对于事物的好奇和热情。一盆花栽,一瓶花插,一束枯草,她都会融入自己的心,这些事物在她的设计中变得更有情致,同时这些美的形态给予她美的创造力。

    1988年嵇锡贵举办了个人陶瓷艺术壁挂展,这是浙江省第一次举办陶瓷美术作品个展。所有的表现题材几乎都是以自然为主题,表达了她以艺术家的情怀观察世界的感受,真实的自然在她的陶瓷彩绘中呈现出梦幻般的世界,在这里每个人都能找到美的体验。正如中国美术学院教授邓白先生评价:“她热爱生活,善于从丰富的现实生活中汲取创作源泉。大自然的四时景色,风云变幻,以至花鸟鱼虫,无不激起她美好的感受和联翩的遐想。故她的作品充满了生活气息,洋溢着艺术家的心灵之美。”画如其人,在嵇锡贵的作品中,我们总能看到热爱美的情怀,这是她的心迹,亦是美的感受。

    对于美的渴求,促使她走入自然,四时景物变换之际,都是嵇锡贵外出写生的时候。以前没有相机,对于自然景物中美好的形态,她总是采用素描写生的办法采集,而今,手头上有了数码相机,捕捉美的手段更为便捷,尤其是动态的虫鸟,为她增添更多美妙的资料。外出旅游是她收集素材的主要方式,在她的镜头中美是主题,她说其实在按下快门的时候,这些美的景致都已深深地烙在她的心中,也正是有一颗热爱生活的心,才会拥有如此发现美的敏锐度。

    嵇锡贵对美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因此她对美的体悟更为感性,现实事物的美通过她的再创作,成为了富有感染力的艺术作品,它们可以是写实的,也可以是抽象的。从她创作的作品彩绘盘《山草》、瓷板壁画《冰雪之歌》中,我们便能感受到作者对于门然之美的艺术表现,这是她心中涌动的激情,她把对于美的感受,通过瓷器颜料的特性与肌理的表现从容地阐释出来,如同一首对自然的赞歌。

    她认为只要有爱,就有一颗爱美的心。对于身边的动植物,她都会精心呵护,与它们朝夕相处,自己的喜怒与哀愁都在这之中化解。因此,植物是她常常惦记的伙伴,在她外出的时候,她也会想出照料这些植物的办法,发明出一些小机关,使它们茁壮成长。她身边的植物在她的照料下,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嵇锡贵按照四季气候的变化,使它们处于相应的温度与环境中,这似乎也成为她的一个习惯。由于与植物的近距离接触,她对植物的特征把握得极其细腻,陶瓷彩绘中体现的动植物,不是外化的实物,而是心中美的形式。

工作室场景

    一间工作的屋

    工艺家的工作室是职业生涯中最为重要的空间,除去日常生活外,大概这里是他们度过最多时光的地方,是一个不被世间琐事打扰的地方。对于工艺家来说,这里无疑是属于自己的一块净土。

    单位分给嵇锡贵一间28平方米的房予,毗邻她的住宅,嵇锡贵把这间小屋作为自己的工作室。与其他工艺家一样,这里有她创作需要的所有设备、工具和材料,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蕴藏了极大的能量,这一方天地,为大师提供了创作作品的必要条件。嵇锡贵说这个工作室就是她的世界,在这里她可以恣意挥洒她的想象,可以尽情放任她的情绪,可以自由释放她的技艺。在这样的空间里,她觉得自己自由了,没有任何羁绊与烦忧,驰骋在自己的世界里,才艺都可以呈现出来。

    画桌是这个空间里的核心,倚着窗摆放在屋里,画桌占有的位置也体现了它的重要地位。画桌是嵇锡贵自己设计的,在桌面的下方,有一些可以抽出来的长棍,大件的瓶类器皿可以插在长棍上操作,边上还有一块可以伸抽的搁手的长板。由于长期的工作,桌边已经磨得锃亮,桌子见证了她一件件作品的诞生。陶瓷颜料、画笔有序地摆放在桌上。桌上还放着一盏台灯,绘制细部时便于采光,另外还有一台收音机,可以伴随着她度过独自一人的时光。嵇锡贵说她爱听音乐和时事,一边工作,一边收听广播,工作与接收信息都不耽误。她说这个收音机让她与世界联系在一起,了解发生的事件以及国策的变化;而音乐则给予她美的想象,与她的创作一样,艺术是相通的。多年以后,桌上增添了外孙与外孙女们的照片,看着这些小辈们的笑靥,嵇锡贵也感到快乐与满足。

嵇锡贵在工作室创作

    工作室里有各种颜料小罐,嵇锡贵习惯自己调制颜色,使用自己专门调制的颜色绘制作品,其效果非常吻合她的彩绘格调,她的作品之所以与众不同,也有颜料特殊性的原因,因此人们很容易辨认出她的个人风格。在长期的工作实践中,由于对材料特性的充分了解,使她擅长根据自己的要求,对材料进行改进和加工。颜料的色泽以及出现的肌理,都是彩绘中常常运用到的技法变化,为了确保颜料配制的稳定性,她常常要在电炉里烧制试片,工作室里可以看到一堆似乎是没有用的残片,其实这些试片具有专业参考价值,是日后嵇锡贵配制陶瓷颜料的重要依据。

    在这个工作间里还有一台低温烤花电炉,这是她创作釉上彩绘不可缺少的设备。嵇锡贵釉上彩绘作品的烧造便是在这里完成的。瓷器绘制完成后,都是她亲自调制烧成温度,把作品放进炉里烧制,并且观察烧成的情况。虽然电炉的烧制要稳定得多,但也会随时发生变化,尤其大件作品的烧制,需要非常小心,防止升温过快而导致瓷器受损。每次开始烧炉时,她就守候在小屋里,随时观察窑炉的升温变化,每次的守候都是用心的等待,期望着新作品的诞生。

修胎

    除了这些工作设施,嵇锡贵最为珍视的是一直跟随她的工具,画笔、染笔、扒笔、刻刀、调色盘等,她对自己的工具有着特殊的情怀,往往会根据自己的习惯加工常用工具,以便得心应手,作品亦因此融入她的性情与灵感。嵇锡贵认为在实践中形成的手工技艺,是在具体的制作过程中产生的,工艺家要通过手及手上的工具体观完美的技艺。在传统技艺中手工含量很高,工艺家通过手来掌控工具,形成了以手工创作的特殊技术来表现个体的审美趣味。在近现代,手工工具的使用有了更为深层的意义,即手工艺体现了人性的价值。当手工艺品不再是社会的主流产品,其文化的特质尤为现。手工艺传统是一个民族的生活习惯、审美趣味、技艺特色等的综合体,于是,人们在其中体会到一种可贵的特质,即工艺的精神。由于文化的纽带使手工制品成为人与物之间的互动,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实用者与物的共鸣,制作者与物的情感,这—切都让工艺精神有了积极的价值。“巧夺天工”“鬼斧神工”等溢美之词,是人们对手工技艺的感受,如此造物似乎有着神来之力。人们运用手工技艺的同时,把精神的、文化的、情绪的诸多因素都融入进去,创造的物体准确地呈现出作者的意图。

嵇锡贵的创作工具

    在这间不大的工作室里,嵇锡贵把她的精力都投入到陶瓷创作中,每天除了日常起居,她几乎都在这小屋里消耗她的时间。她说只要来到这间小屋,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创作可以让她把所有的精力都付诸其中,每每在工作中,也是她极为愉快的时光,工作的倾注,情感的投入都融入这间小屋里,她在这里制作出许多精美的作品,在这里拥有了许多的情感,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处处洋溢着她的快乐。她对于小屋的情感,远远超越了房间本体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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